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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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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界以天族為首。天族管轄天界三門,魔族管轄魔界地獄。

魔界分成兩端。北面魔尊季蒼溟,南面魔頭孤煞笙。

楚柏舟便是輪回的魔尊季蒼溟,姜九煙便是輪回的女魔頭孤煞笙。

那夜,南面魔界內,昏暗的殿內僅有一盞火燭。殿內有一道玄黑紗簾,紗簾處有一個纖瘦的黑衣背影,那便是六界聞之喪旦,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——孤煞笙。

她俯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用鮮血釀造的烈酒,回頭吩咐者周圍的下屬,“記得三天前本殿逮到一只漂亮的銀狐。”她回頭,目光陰冷,“今日便用它來開葷吧。”

下屬思釀許久,隨後還是咬牙提醒道:“銀狐屬九尾狐最高貴的血統,殿下怕是還得看在狐王的面上,放過這只銀狐。”

“哦?”孤煞笙擦了擦嘴角猩紅的酒水,陰冷的語氣令人渾身一顫,“本殿什麽時候還要看狐王的面子了?”

下屬知道孤煞笙不高興了。他深知孤煞笙不高興便會殺人了。他一頭跪下來,卑微的附和道:“臣知罪,臣不敢再亂說……”

兩指纖柔細指拂開黑色紗簾。那是一雙嬌柔細嫩的妙齡女子之手,讓人完全無法想象,那雙白嫩的手是如何破開頭顱,再掏出血肉,一點一點吸食殆盡。

孤煞笙臉上不悅,氣氛低沈的可怕,她目光陰鷙,“你不必伺候跟前了,你去地獄之端找管轄的人吧。”

紗簾重新關回。魔界的人都懂得去地獄之端是什麽意思,就是去領罰,重刑灰飛煙滅,輕刑也得毀掉半條命。下屬當即被嚇得嚎啕大哭,“殿下放過我,殿下放過我……”

孤煞笙用舌頭舔舐指尖的血酒,若無其事道:“你再多言,可就真的性命不保……”

火璃原本守在殿外,聽到此動靜,立即走進內殿,在紗簾外停滯,回頭看了看渾身發抖的下屬,行禮求情道:“殿下饒他一次吧。”

孤煞笙並不理會,只自顧自的飲著血酒。火璃又求情道:“臣去給你抓那只銀狐來。”

這下孤煞笙才滿意的大笑起來,她放下了酒樽,目光移向下屬,單手撐頭道:“本殿養了你那麽久,還不及當初本殿撿回來的一只火貍貓妖?”

“你不知道本殿最喜歡殺生了嗎?”孤煞笙冷笑道:“你這是要剝奪本殿的樂趣,你說你該不該去地獄之端領罪?”她的眼睛很漂亮,偏偏面露兇色,使得那雙漂亮眼睛兇神惡煞,使了溫婉色彩,她甩了甩衣袖,漫不經心道:“你不願意去地獄之端,本殿許久未開葷,你既然憐憫那只銀狐,不如你便替了那只銀狐?”

火璃嘴唇輕泯,朝下屬使了幾個眼色,下屬才退到一側,去了地獄之端。

火璃正要退下去抓銀狐,孤煞笙提醒道:“本殿要吃活的。死了就不新鮮了。”

冷風襲來,差點吹熄微弱的燭燈。火璃頓了頓,轉身鞠躬道:“喏。”

半刻鐘後,火璃火急火燎的趕回殿內,在紗簾外停下,全身也不由發顫。

“殿……殿下……”火璃說話也不自主的結巴。

“發生什麽了?”孤煞笙手握一把烏雲羽扇,輕掩口鼻道。

火璃咬了咬牙,這才敢一口氣說出來,“那只銀狐……跑了……”

孤煞笙掌心一用力,右手金鑄的茶樽便被她碾碎了,她臉上微微帶怒,“魔界守衛森嚴,且是一只銀狐能跑掉?”她捏緊拳頭,手背青筋暴起,一字一句陰冷問道:“是誰?”

火璃一頭跪下來,接連磕了幾個響頭,“天……天帝。”

孤煞笙聽聞名字,一生氣便將兩邊垂落的紗簾扯下來,撕碎了,她氣急敗壞道:“他天帝老兒是閑得沒事做了?開始普度眾生了?”

“什麽時候他也開始管妖界的事了?”孤煞笙氣得整張臉紅透了,“這已經是第三次,他天帝犯我頭上。”

算下這次,天帝確實從魔界救了三條生靈。孤煞笙暴怒,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,“事不過三。”

“本殿要讓天帝吃吃苦頭。”孤煞笙眼底一冷。隨後她化作一道黑煙,轉身就去了天界找天帝老兒算賬。

……

一代女魔頭,名震四方。以她的名諱,大不了就是跟鋆天門的天兵天將打一架,出入天族十分容易。但她若是想入天帝的寢殿,需得耗費諾大的力氣。她是去找天帝打架,在前期耗費了精力,對她來說並不占上風。畢竟天帝這人,也確實不好對付。

有時候除了英勇,還要懂得智取。孤煞笙換了一生仙婢的衣飾,潛入了天族。

一般天族的神仙都不會想去招惹孤煞笙,也從來沒有招惹了孤煞笙還能活下來的,故天族並未見過孤煞笙的真顏,她又換了尋常仙婢的衣飾,常人只當是位才飛升的陌生仙婢,並未當一回事。

南庭北院,孤煞笙環視著四周覆雜的殿宇,細細琢磨究竟那道才是天帝的內苑。

孤煞笙鬼鬼祟祟的在南庭北院盤旋了一轉,最後都沒見到天帝身影。她氣得將頭上那根素簪碾碎了。她走到仙境那處懸崖,環視著四周仙境。

拂開兩片雲霧,孤煞笙看見了雲端之巔,有座若隱若現的山丘。孤煞笙蹲在仙境那處懸崖邊,翹著二郎腿,嘴裏銜起一根狗尾巴草,上下打量著那座山丘。

“新來的?”身後傳來細柔的女聲,看起來應該是掌事的仙婢,衣服首飾都要比孤煞笙的好許多,應該是高等仙婢,看著孤煞笙這身低等仙婢裝束,說話也不禁傲氣許多,沖孤煞笙挑眉道:“誰許你在這兒?”

孤煞笙嘴裏的狗尾巴草被她銜得很高,她用餘光瞟了高等仙婢幾眼,陰冷提醒道:“不想死就滾。”

“你在這兒呆著,是你不想活吧?”高等仙婢不知死活的湊到跟前。

孤煞笙看著眼前那座山丘,越發覺得不對勁兒,“前面是什麽人的住處?”

“你敢對我這般語氣?”高等仙婢看著一臉拽相的孤煞笙,臉上漸漸不悅,“你可知我是仙樂宮的掌事?”

“我管你是哪兒掌事的。”孤煞笙一躍起身,單手握緊高等仙婢的脖子,用力將高等仙婢嬌柔的身子遞到角落。這裏人煙稀少,暫且只有她們兩人。

孤煞笙俯身在高等仙婢耳邊冷冷道:“你再不說,真的要死。”

高等仙婢此時被嚇到了,支支吾吾道:“是……天帝……”

“你怎麽知道?”孤煞笙又捏緊了脖子,高等仙婢整張臉都憋得快出不了氣,她指著那座若隱若現的山丘難受地解釋道:“我……我家姑娘與天帝交好,我還跟著去過幾次。”

“你若是敢亂說,天涯海角我都要弄死你。”孤煞笙漸漸松開了高等仙婢,高等仙婢立即捂著胸口嗆咳了幾聲。良久,高等仙婢才冷靜下來,擡眸怯生生的問道:“鬥膽問一句,你混哪裏的?”

孤煞笙將嘴裏的狗尾巴草吐出來,樣子看起來痞裏痞氣,“你最好別問。”

“為什麽?”高等仙婢不死心繼續追問道。

孤煞笙轉身,一雙眸子陰森可怕,她冷冷道:“因為會死。”

高等仙婢見到這樣一雙恐怖的目光,連忙火速離開了。

遠看是座山丘,混入丘陵之中只見四周閑雲野鶴,是個清風雅靜的居所。和孤煞笙黑暗雍容的孤煞殿來說,這裏則是世外桃源,山巒疊翠、雲霧迷霧。

孤煞笙其實內心十分崇尚山清水秀的隱居生活,可她是個女魔頭,要吃肉飲血,斷然就和清心寡欲搭不上邊。故她見到這些春暖花開的美景也只是瞟了幾眼,就去做她的正經事了。

她順著諾大的山林走了好幾圈,硬是沒發現人影。

“他奶奶的,那女人敢騙我?”孤煞笙好心放她一馬,現下找不到天帝,她氣急敗壞的甩了雙袖,咧嘴罵道,“老娘出去非扒了她的皮!”

她繞過一道山泉池,下面突然傳來一個男聲,警覺的喚道:“什麽人?”

孤煞笙立馬退到一片碩大的芭蕉葉後面躲著,她往下面瞟了瞟,是一個溫泉池,有個半/裸的男人在跑溫泉。隔得有點遠,背影也有點模糊,孤煞笙努力湊了近臉,可還是很模糊。

忽然有一顆石頭似是從溫泉池彈來,孤煞笙只顧著看人,沒註意到這顆小石頭,待恍惚過來,那顆石頭已經正擊腦門中央。孤煞笙捂著紅透的眉心,咧嘴罵道:“他奶奶的,敢弄我?”

男人應當是沒聽到孤煞笙罵她,他維持著泡溫泉的姿勢,嘴邊輕飄飄道:“再不出來,我就不客氣了。”

孤煞笙眉頭一皺,一臉兇相。她從芭蕉葉後面出來,從來沒受過被人彈腦門心的屈辱,她挽起袖子正欲同這個男人大幹一場。

她將匕首藏在袖子裏,緩緩走入溫泉池邊。她匕首還未抽出來,男人就已經一把握住她的雙手。

一翻,她和他一同滾入溫泉池內。泉水很熱,第一次看見男人半/裸身軀的孤煞笙也很熱。

“你是那個宮的?”男人眉頭一皺,上下打量她,單手撐頭問道。

孤煞笙被他死死握著雙手,現下若是暴露身份不太占上風。她別過臉想了想,隨後脫口而出:“仙樂宮!”

“哦。”男人瞟了她幾眼,隨後松開了她的手臂,“羽枝派你來的?”

溫泉繚繞霧氣中,他健碩的腹肌若隱若現。孤煞笙一身白衣都被泉水濕透了,她的臉不由自主越來越紅,她甚至連自己都無法理解這種失態行為。她隨口應道:“嗯。”

“可是為了三日後的花朝節?”男人整個身子都潛入泉水內,一頭烏黑秀發在水中飄揚,頗有幾分美感。

孤煞笙呆在原地,再次附和道:“嗯。”

男人並未回頭,慢慢闔上雙眼,悶聲道:“你回去告訴羽枝,三日後花朝節來往仙家眾多,她看著處理就好。”

不知是不是溫泉水太灼熱,孤煞笙茫然的盯著水中男人,身子也越發灼熱。

“將衣服給孤拿來。”男人恢覆了對自己的尊稱,目標已經很明確,他就是三門之首的天帝。

孤煞笙咬緊牙關,從溫泉水裏濕漉漉的爬出來,走到泉池邊拿起那套白龍朝仙衣袍。她捧著那身衣袍,就將匕首藏在衣袍之下,緩緩走過去。

她正打算動手,男人一回頭目光又正對上她。聽聞天帝老兒詭計多端,孤煞笙被他盯著,不敢輕舉妄動,又不經意間將匕首收回自己袖中。

“孤這裏沒有婢女,正要找一個。”男人披上了外袍,袍外繡著一條頗具威嚴的龍身,他光腳在石巖上行走,“你回仙樂宮一趟,便來伺候孤起居吧。”

孤煞笙身子一怔,恨得咬牙切齒。她一代女魔頭,眾生聞風喪膽,他竟要她伺候起居?但她轉而一想,這樣且不是更有機會下手?

對付天帝這個老奸巨猾的人,孤煞笙心想不能硬碰硬,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,單挑她還能有勝算,可若是招來了天族有名的八位將軍,她的勝算便很小了。

既然三日後便是花朝節,不是來往仙家眾多麽?她如果能殺了天帝最好,若是不能殺,她也必定將花朝會擾得不可開交,讓天帝大丟臉面。

不然,她咽不下這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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